招財貓轉世

9/15(四)，每周四晚上，我會固定到運動中心上飛輪，到家約莫晚上 9點。
到家後餵完兩貓晚餐罐頭，發現木地板上有奇怪的紅點，
準備清貓砂時，盆內一坨形狀完整的血便，看位置應該是露露的，
但診所 21點就關了，沒辦法立刻抓去看醫生。
Line了大嫂，她說 15點離開家裡時，還沒有看到便盆裡有屎。
大嫂先寫 mail問駱醫師，本貓目前也很開心地在角落用力扒抓紅蘿蔔貓抓板，
看起來活力還行。

9/16(五)駱醫師回信說，一般骨肉瘤是不會轉移腸胃道的，
如果是偶發的就沒關係，若持續就要帶去看醫生。
今天洗澡前的拍屁屁，就跟網路文章上一名有隻喜歡拍屁屁的末期腫瘤貓一樣，
沒有力氣再翹屁股，拍兩下就趴下側躺了。

9/17(六)一早迎接我起床，吃了半盤早餐的量，活力也還不錯，
一直到下午 3點多，露露上完廁所後，蹦蹦蹦得跑到我床上舔肚子毛，
看了一下貓砂盆，是更嚴重、已經是拉肚子的血便，立馬帶去診所找邱醫師。

我有點緊張得刷著手機裡，這兩天拍的屎照給邱醫師看，
只見從肛門拿出來的測量套上都是血，
邱醫師認為是腫瘤的影響，我重述了駱醫師 mail裡的說法，
「恩~是喔。」邱醫師也不好意思否認其他醫師的診斷。
後來大嫂認為這樣對駱醫師不大公平，畢竟我們 9/13(二)那天諮詢的時候，
沒有帶貓去，他不知道本貓的狀況。
「這兩天測到呼吸一分鐘 42~45下，上周才 32~36下，不會下周就破 50下了吧?!」
「沒關係，有什麼狀況，就帶來醫院。」邱醫師先幫忙塞了一顆止血止瀉藥和食慾促進。

回家後露露來到床邊的階梯窩著，摸摸她的頭，想說到床上躺著。
通常躺在床上，露露會擠來身邊一起躺，或是直接爬上我的肚子上睡覺，
有時我們就這樣睡上一下午。
但這天，試了兩次，露露都沒有想上床的意思。
傍晚餵了半條肉泥，晚餐把盤子端到面前，舔舔舌頭想吃，卻不入口。
晚上洗澡前的拍拍，只拍了兩下，露露就大叫跑到洗手台趴著，瞳孔放大得看著我。

接近晚上 12點時，露露在大嫂的床上吐了，
吐出來的是當天的早餐和不少的水分，不確定份量是不是等同下午打的皮下液體。
早餐看起來就像剛吃進去就吐出來的樣子，完全沒有消化的感覺，
而且肚子變得好白喔，不像之前紅潤紅潤的。
想說趁現在把晚上的藥餵一餵，露露可能有感覺我要做什麼，急忙要從房間離開，
我搶先一步把房門關上，到樓下拿藥。
回房間，硬是餵了藥，露露可憐地縮在衣櫃和房門邊的角落，姊姊真心覺得很抱歉，
希望趕快把血便止住，不要再衍伸其他的問題了。
趴了一下，自己跑出來喝水。

9/18(日)，清晨監視器有拍到露露喝了兩次水，但早餐已經完全吃不下了，
想說改餵肉泥，舔舔舌頭，沒有想主動進食，用手抹了兩滴在她嘴邊，有一滴還掉在地上，
大嫂說，她應該是給我面子。
呼吸變得有點不穩定，一下衝到 50、60，一下又回到 42~45，
叫她都還是有回應，只是從昨天開始，喵聲都比平常高八度，
11點多，又餵了一顆藥。
好像變得有點不好睡，一直在換箱子，最後躲在箱子後面的小空間。

這天 16點，我有個不能臨時取消的約會，
搬開箱子那一霎那，露露一樣瞳孔放大，對我喵了一聲，
看起來似乎還行，等 19點回來，就帶她去醫院打皮下，補充點營養。
這天大地震，15點走在路上還差點站不穩。

到家後，準備帶露到醫院打皮下。
一抱出來的時候，她大尖叫，邊想逃到紙樓梯躲，被我硬推進外出籠，
塞進去的前一秒，在外出籠外撒了一泡尿。
想說，應該是一整天都沒出來尿了。
但尿顏色很淡，沒有味道，
後來在網路看到文章，有人的貓臨終前，尿也是沒有味道的。

從家裡走到醫院，抱著貓大概 7分鐘路程，通常我會邊走邊低頭和他們說話，
走到醫院前的一個馬路，低頭一看，
露在籠子裡，從外出時的趴著，變成側躺並吐舌喘氣。
還好今天醫院客人不多，掛號以後，櫃台照慣例先詢問什麼狀況?

我說：「她腫瘤轉移到胸腔，現在看起來好像很喘。邱醫師今天沒班齁?那林院長在嗎?」
剛好一位女醫師在櫃台聽到，「你進來，我先幫你看。」

進診間，交代了這幾天的狀況和療程，醫師邊開籠子，
打開後，抱起貓大喊：「貓癱軟!」，迅速把露塞進氧氣箱，
醫助也立刻把血壓機和溫度計拿來，一量 36.6℃。
「血便、低體溫、低血壓、高心跳，她快休克了!」
恩…雖然本人非生物專科，但醫療劇看多了，大概也知道休克是件滿嚴重的事。
女醫師幫露露蓋了件毛巾，暫時先看看能不能恢復意識，我則趕快打電話跟大嫂報告。

因為大嫂家不在市區，加上下午大地震，整個交通大亂，好不容易擠上高鐵。

約莫 20分鐘後，露突然醒了，猛然抬頭對著我喵了兩聲。

「林院長，她醒了。」

「恩，對阿，她是快休克，不是休克阿。」

林院長在看診空檔時候，就會來跟我聊一下，
當天的對話順序我記不得了，只針對內容做紀錄。

「需要我做什麼積極的醫療嗎?」
我搖搖頭，
「也不用了，她已經 16歲半了，差不多也是家貓該離開的年紀了，
        所以截肢後，我們也沒有做化療，想說就順其自然了。」
「她的心跳快 200，但其他數字都低於 100，是不是又太低了阿？」
「11日回診的時候，看X光，不覺得腫瘤有很大顆說。」
「腫瘤不在於它大顆還小顆，而是只要有一顆影響到她的循環，就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。」

「她的狀況很不好，隨時走掉我都不意外，
        如果我們還有機會可以選擇的話，要不要考慮送她離開。
        像我同學…最後就一直拖著…」
由於之前斑斑貓的經驗，加上自己年紀的關係，送走了兩邊的祖父母和幾位父執輩，
對醫療的極限和生命的終點，有些新的想法。
認識的姐姐也說，老化才是生病的主因，不要過度的醫療。
「其實我們星期三帶另一隻來打關節針的時候，有問過邱醫師到府安樂的事情，
        邱醫師說，醫院人手的關係，他沒有辦法帶一個助理到我們家，
        如果我們可以先帶她來打留置針的話…
        藥劑是管制品，邱醫師說還是得徵詢院長您的同意。
         我知道外面有專門在做到府安樂，但是我們跟邱醫師也合作滿久的，
         還是想讓熟悉的醫師來做。
        只是我們沒想到這麼快， 11日回診時候，醫師說還有 2~3個月，
        邱醫師也說，應該還有兩個月。」
 林院長大概很慶幸，提出安樂的建議時，面對的不是一個情緒崩潰的飼主。
「如果你們已經有想過了，要不要等下就送她離開?你先聯絡一下。」

「露有好一點嗎?」
「沒有耶，越來越白。(沒血色)」
本來大嫂問我，要現在決定嗎? 還是可以緩緩?
但在這種狀況下，我不可能帶露回家，
如果半路又喘起來，醫院已經關門，我真的就救不了她了。

「考慮得怎麼樣? 要送她離開嗎?」
「恩…好。但是今天交通大亂，我大嫂預計 22點才能到這。」

「喔嗚…」

醫院 21點就關門了，為避免耽誤醫助下班時間，林院長還是必須在 21前幫露下留置針。
我打了通電話跟大嫂說要下針了，等她到就執行安樂。
露這兩天水喝得少，血管扁掉，第一針失敗，還好第二針就成功了，不用一直被戳。
下針後，男醫助把露抱回氧氣箱，說這樣她會舒服點。
女醫助說晚點肌肉鬆弛，會脫糞，怕弄髒她的身體，拿了片尿布讓我墊在外出籠。

因為醫院空間不夠，沒有冷凍櫃，
如果晚點我們要帶露回家的話，這種不冷不熱的氣候，冷氣能開多低就開多低。
脫糞時間的長短，要看她這幾天吃下多少東西決定。

21:30聯絡玳瑁焦糖和虎斑阿斑之前移居的淺水灣寵物天堂，有 24小時接送，
因為想帶露露回家擦個澡，約了 23:30到家裡接走。

22點大嫂抵達醫院，林院長說明了露的狀況，留了一點時間讓我們跟露道別。
還好本人是緊張大師，在 11日回診後，每天洗澡拍屁屁時間，就加減說了，
我想露應該都有聽進去。
兩針下去後，露深沉地睡著了…

「@#%#$&^$*%^*」→忘記林醫師跟我說什麼。

我抱著裝著露露的外出籠苦笑著
「對阿，我本來只是想帶她來打營養針，為什麼變這樣。」